赫尔南看向窗外垂落的树叶，以此来掩盖自己复杂的心情。
姜念音眼睛酸楚，她望着那张脸，苍茫地笑了，“对不起，是我唐突和打扰了。”
她说完拉着纪承之起身，看着转过身去的男人，他坐在轮椅上，两鬓已经有些发白。
姜念音一直觉得在妈妈的事情上，她悲凉，可如今，见过秦久之后，她蓦然发现，他似乎比自己更加凄凉。
一辈子不娶妻。
也不再回家。
姜念音眨了下眼睛，仰头逼退那泪意，心底难受，以至于说出来的话，都带着无尽的痛楚，“不管怎么样，你也是她心很重要的人。”
话落，和纪承之一起走出去。
刚出门口，姜念音的眼泪夺眶而出，一头扎进纪承之怀里，声音哽咽，且闷闷的说：“纪承之，我找不到我妈妈，我好难过，最近我总梦到她，她说，想我了，你说，她会不会怪我啊？怪我不够努力，为什么没有找到她……”
这么多年，没头绪的时候，她的心情都不好，但这次不同，失落是从前的一百倍。
如果秦久也不知道的话，那妈妈到底在哪里？
纪承之抱紧怀里的人，听着她哽咽的声音，其实在他的印象里，没怎么见过姜念音伤心成这样，一下就慌了，大手抚着她的背，见她哭得还是很厉害，动作轻轻落在她后脑勺上安抚。
“不会，她爱你，怎么舍得怪你呢？”纪承之见怀里的人抬起头看自己，轻轻抹去她的泪，却怎么也抹不完，只能继续安慰道：“你已经很努力了，她会看到的。”
“纪承之，带我回家吧，我想回家了。”
姜念音的哭声不大，即便被她眼睛里的雾气遮挡住，但纪承之这一刻，还是能清晰感觉到她的依赖。
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纪承之说完，轻轻拍姜念音的背，然后带着她一起上车。
姜念音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缓，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这个门心口难受得厉害，眼泪又掉出来了，很莫名，总之，特别不好的预感。
车子一出庄园，就出了车祸，一辆失控的车朝他们狠狠撞过来。
——
庄园的二楼，从未有过的热闹。
医生起码有五个，他们进进出出一个房间，过了一会，越来越安静，只有仪器的声音，领头的在门口对面色沉重的赫尔南说道：“老板，夫人求生意志越来越弱了，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，实在没办法……”
“我一年出这么多钱给你们做实验，结果你们跟我说这个？她要是在什么闪失，你们也不用当什么医生了。”赫尔南看着床上病态严重的人，说完狠话，心里还是害怕得要死。
他滑动轮椅到床边握住女人的手，带着颤音，红着眼睛说：“阿芷，你是不是在怪我？”
“怪我没有告诉她真相？”
“是我害怕更多的人会来和我抢你？”
“我害怕是他指使的……”
“阿芷，那个孩子很像你，如果你能醒来，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的。”
“你不要走好不好？”
医生看心率一直跌，过来提醒他。
“老板，夫人之所以没有了求生的意志，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没有了期待和希望，您快想想办法！”
秦久眼里的光慢慢聚焦，握着那只手，喃喃：“阿芷你也不想要我了吗？是不是我又让你失望？”
——
车祸来临的一瞬间，纪承之抱住了姜念音，车窗玻璃打碎，划过他的脖子，耳朵，要不是低头抱住姜念音，估计脸也不能幸免。
姜念音心脏快要跳停，紧张的唤他名字。
“纪承之……”
“我在，别怕。”纪承之说完护着姜念音下车。
幸好人没大事。
姜念音下车的时候，心比刚刚堵得更加厉害了。
开始的时候是闷，现在是心脏疼。
要不是车祸让她没办法分心，她大概都要怀疑自己是生病了。
纪承之让司机留下来处理后续，他握住姜念音的手，抱着她安抚，“没事了，没事了，那个司机喝多了。”
看姜念音不说话，他察觉到她的异样，追着问：“脸色这么差，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纪承之等不及，探手就去摸她的额头。
没有发烧，他松了一口气。
可姜念音忽然蹲下来，捂着胸口的地方“纪承之，我心口很痛。”
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，脸色发白，身体颤抖。
纪承之一边安抚姜念音，一边打电话。
他们刚要上另外一辆车，就被一个40多岁的男人叫住。
“两位请留步，秦总有话要跟你们说。”
姜念音和纪承之同时愣住。
虽然他们都知道赫尔南是秦久，但他却从未开口主动承认过什么。
如今竟主动承认。
纪承之知道姜念音肯定会答应，就和她一起上了后面那辆车。
当他们被带到二楼，姜念音心口还是一样的疼，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种想大哭的感觉。
秦久从一个房间里出来，“我是秦久，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我，之后我会向你解释。”
“你母亲严雾芷植物人多年，而现在她需要你，你一定要让她不要走。”
姜念音的脑子都是懵的，跟着秦久进去一个房间，望去的时候看到床上躺着的人。
是她日思夜想的人。
那张脸姜念音太熟悉了，午夜梦回的时候，她每每抚摸照片里的妈妈。
她瞬间泪流满面，直接上前握住严雾芷的手，放在脸侧。“妈妈，音音来了！”
“梦里，你说想我了，现在我来了，您别走好吗？”
姜念音抽泣着说：“音音不想一个人，拜托您不要走，我会乖，会听话的！！”
姜念音的眼泪很复杂。
时隔多年见到妈妈，她很激动很开心，是喜极而泣。
然，听说她病危，既担心又害怕。
一种恐惧萦绕心头。
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心口疼了。
“你说要带我去游乐园，说以后每年生日的时候，带我看星星，一起吹蜡烛，说会陪我很多年，现在你一个都还没做呢，不可以离开！”
“我找了你很多年，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，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，想陪在你身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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