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沐颜说：“我让你去岭南城的时候说了，看你在家里太无聊了，不如跟着他们出去转转。还说明了，他们是出差，食宿全包，对不对？”
“对……可是……”
封子舟还想说，但司沐颜打断他的话。
“我提前给了朱二哥和来钱银子，属于预支，来钱将你们过去的食宿都记下来了，多余的钱也返还给我了。”
封子舟听到这里，整个人都炸了：“司沐颜，你的意思是说，让我去岭南城，就是为了给你妹妹买书，是吗？”
司沐颜摊手：“买书是顺便的，我没有不让你逛啊。他们去岭南城不都逛过了吗？来钱给来娣买了头绳，二哥给二婶，朱家几个孩子都买了东西，怎么到你了，啥都没买？”
封子舟当然没买，他第一日就给二妹挑了书，只剩下一两半，去喝茶听曲，还给自己买了个一丁点大的成色非常普通的玉珏。
这些就把他所有的钱都花光了。
剩下的？哪里有剩下的！
来娣正好在一旁，听到这里噗嗤笑出了声，对司沐颜说：“我哥不止给我买了头绳，还买了一只毛笔，花了大价钱呢。还给我娘买了擦脸的猪油膏，给我爹买了一根马鞭。这么多东西，一共近四百文。封哥哥拿着一两半的银子，竟然啥也买不起？”
封子舟被她挤兑得红了脸，低头看看腰间那压根看不见的玉珏，愤愤的扯下来揣袖子里去。
司沐颜又道：“说起来，他们买东西都是花自己的钱。二妹小妹小弟若是要买东西，也是自己的，但我平日有给他们零花钱，因为他们干活了。表哥，这一两半，便当做这几个月来你的零花钱吧。”
这是说封子舟没有干活就没有钱，多余的钱还是看在他是表兄的勤勉上，才给他的？
“我不用！我会还给你的！”封子舟气死了。
司沐颜见他真的生气了，才叹一口气，让他坐在对面，又将司家的情况大概说了：“表哥来得晚，不知道司家从前过的什么日子。那一两半，是全家半年的开销。做生意之前，家里穷得叮当都不响，只靠二哥偶尔上山打猎，才能闻见肉腥。”
“是做生意之后，日子才好转起来，现在生意做大了，手头也有了余钱，倒也不短缺什么。但是表哥，你只管去问问，家里谁敢大手大脚地花钱？出去一次花个几钱银子，已经算很多的了。二妹若不是买书，你看她舍得伸手问我拿几两银子吗？”
封子舟皱眉，顺着司沐颜的话想了想，发现果然如此。司家上下，除了小霞儿穿的罗衣锦缎，其他人全都是粗糙的布衣。
本来他还认为是为了干活方便，但表姑父做了夫子，也不用干活，却与村里其他人穿得没什么差别。要说整个司家，整个村子最打眼的还是他了。
司沐颜给盘算一番：“我现在开了这么多家铺子还有作坊，一个月扣除各项的费用，能得到的也就不足两百两。表哥，对于你来说，两百两根本不够看，但对于普通人家，这真的是巨款了。”
封子舟下意识摸了摸那个玉珏，八百文的玉珏，他非常嫌弃。要知道在京都，数百两的玉珏他都有许多呢。
可是原来，表妹开这么多铺子，建这么大的作坊，一个月竟然连他的一块玉佩都买不起啊。
后面封子舟没有闹着要出去闲逛，他每天除了带小霞儿，给二妹讲解大周的律法，就是自己捧着司家大哥留下的那些书看。
司行知见状笑道：“若是国公爷看到你这般勤奋，一定会非常高兴的。”
封子舟脸红了红：“表姑父莫要嘲笑我了。”
春去秋来，朱四婶生了个大胖小子，朱家上下高兴乐呵。朱四婶娘家娘过来伺候月子，朱婆子攒了二两银子给朱老四。
“原本该是我照料你媳妇的，但我年纪大了，司家那边又脱不开身，倒是只能辛苦你丈母娘了。这些银子，你莫要舍不得花，挣钱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，妇人月子坐不好，可是要吃大亏的。”
又拎了两只鸡一篮子鸡蛋给亲家母：“亲家母受累辛苦，鸡和鸡蛋，都是给她补养身体的，吃得下只管吃，这些管够。你来照顾她也是辛苦了，亲家公身体不大好，她弟弟还小不懂得操持，多的鸡和鸡蛋，让老四抽空送过去。”
四婶娘受宠若惊，待得朱婆子走了，才与女儿说：“都说你这个婆婆强势，我瞧着也还算好，对你也大方。”
朱四婶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不言语。
四婶娘又说：“你呀，就是被你那大嫂撺掇的，我记得你生四丫的时候，日子穷，但家里什么不是紧着你来的？你婆婆和老四，除了喂奶，就没让你做过任何事。过去的事情，就过去了，你要是一直想着四丫，这日子还过不过？”
朱四婶亲了亲孩子的脸：“娘，我心里清楚，四丫的死怪不得她。其实我是怪自己，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做好，才让四丫那么小就没了命。我心里苦哇，好像只有怪她，这心里头才没那么难受。”
四婶娘拍着朱四婶的手：“傻丫头，坐月子可不兴哭。人都是要向前看的，你是不知道，你这还没生，你婆婆就带着一堆东西上我家，求我来伺候你坐月子。就是怕你心里不开心，她连人家的孩子都带的，怎么带不得自己的孙子？她是为了你好，知道吗？”
“我知道的，我打算等出了月子，让老四跟着他哥哥们去铺子上干活，也能挣点钱。家里我自己操持就够了，若是忙不开，就请我婆婆给我带一带大胖。”
四婶娘见女儿彻底想开了，也高兴起来。
村里别人都恭喜朱老四，得了个大胖小子，但也好奇，毕竟这时代，婆家不伺候月子，那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。
朱老四说：“我娘年纪大了，身体不大好，没法子照顾，但也隔三差五的送钱送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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