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沙发上坐定之后，陈嘉华终于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，像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不可阻止。
“他在哪儿？让我看看他到底死在了哪儿......”
陈嘉华低声请求着，啜泣声绵延着。
林木森深吸口气，有些犹豫。
“他，嫂子，您还是别看了，好留个念想。”
陈嘉华哭的更厉害了。
“不，我一定要看看。”
“嫂子，真的别看了。”
“不，让我看看他，就最后再看看他。”
陈嘉华泪眼婆娑，凄凄惨惨。
林木森重重叹了口气，仿佛实在是无奈一般，“那好，嫂子你看了别太难过。”
说罢，他调转了摄像头方向，用后置摄像头把蒋清华的惨状尽收于视频之中。
那干涸的血迹，那模糊的血肉，那明显的伤口。
无不诉说着蒋清华在死前遭遇了什么。
“不，怎么会这样？怎么会这样？”陈嘉华难以置信的低声嘶吼着。
她怎么也想不明白，蒋清华两处伤势中，除了那处脖颈的致命伤之外，另一处伤口怎么会在那里。
旋即，她仿佛想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是在哪里发现的他？”
林木森微微叹息着，将摄像头调转过来对准了自己，双目中满是关心与安慰。
“嫂子，您别太难过了，我也没想到回事这样。”
“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？”陈嘉华咬牙问道。
林木森故作为难，举起手机小心钻出门口，然后调转摄像头对准了头顶的招牌。
“便利店？”陈嘉华疑惑道。
林木森点头，却并未说话。
他就这么顶着后置摄像头就要再次钻进便利店内，视野不可避免的扫到了地上那片雪白的杨清清。
“等等，地上那是什么？”陈嘉华的声音阻止了他进入店内的步伐。
他停了下来，摄像头对准了之前被他用脚挑翻仰面躺在地上的杨清清。
如沾染了污迹的白雪，红梅点点，却也一丝不挂。
林木森看着视频中的陈嘉华面色变了又变。
先是震惊，再是震撼，然后迷茫，再转愤懑。
“好啊，好啊，好啊！他原来是这么死的啊！”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，她的眼泪似乎在回流。
林木森赶忙把摄像头再次翻转过来对准了自己担忧的脸。
“嫂子你怎么了？你认识地上这个......这个姑娘吗？”
陈嘉华的面色变得难看，“她叫杨清清。”
然后便听她咬牙切齿道：“我说他怎么会在便利店，我说他是在哪个便利店！原来是放心不下这个骚蹄子啊！原来是觉得没人管了可以为所欲为了啊！”
林木森从不曾想过陈嘉华会说出这种话，印象中沙发上那个身穿lululemon运动服怔然出神的美好身影正在一点点崩塌。
他想要安慰，却感觉喉咙被堵住一般，怎么都说不出话。
“小林，他死就死了，你不要再管他，赶紧回到那处避难所，好好活着，不要学他！”
林木森反应过来，仍旧以担忧的神色看着视频中的陈嘉华。
“嫂子，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，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陈嘉华面色黯淡，仿佛看到了自己不远的未来结局。
“我没事，孩子我会一直带着，我去哪儿......他们就会去哪儿.......”
林木森故作沉吟，面露思忖，犹豫半晌终再开口说话，“嫂子，要不，我直接去您家。我现在的位置距离您家比去那处避难所要近的多。”
神色黯然的陈嘉华如遭雷击，人也猛地清醒，难掩惊讶的看着视频中的男子。
他五官还算端正，此时正担忧的看着摄像头，她知道他那是再看视频中的她。
她想起他在她家时的样子，腼腆中带着羞涩，身材也算高大。
在这末世之中，有这么一个男人护着自己和孩子，似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她迟疑了，她犹豫了，她心动了。
蒋清华死在了那女人的嘴里，因肮脏的欲望而死。
那她又何必为了他守寡？
更何况，两人早已不止一次提过离婚！
她更没想到的是，平日里对自己毫无感觉宁愿分房睡的蒋清华，竟然是因为那事而死。
她难道真的就比不过外面的野花？
她再次将目光凝聚在视频中男人的脸上，忧愁在眉上挂。
“小林，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，身后还有俩娃，你若来到我家，恐压力山大！”
林木森忧愁微散，坚定上脸，“嫂子，你就放心吧，现在世界末日了，有我一口吃的，就不会饿着你们娘仨！”
陈嘉华看他目光炯炯，不似作假，犹豫片刻，便点头应下！
“那你来吧.......”
林木森“哎”了一声，说了要主动添加，然后便结束了此番通话。
在蒋清华手机的电量彻底耗尽之前，他把陈嘉华的联系方式推送至自己手机上，点击添加。
那头的陈嘉华仿佛在踌躇等待一般，只等他信息一到，立马同意。
“小林，你过来时注意安全......”
还未说话，陈嘉华的担忧便已到达。
“哎，嫂子等我！”
收起手机，笑容在林木森的脸上绽放。
靠着收银台躺卧着的蒋清华尸体，在此刻也不显得恐怖了......
等幸福淡去，他将蒋清华的尸体放倒在地，找了块破布盖在了他的身上。
然后他把收银台上塑料袋里的香烟全部倒掉，在狭窄的便利店内搜罗，用零食、饮用水装满了三个大塑料袋这才停下。
他小心的拎着三个塑料袋钻出便利店，左右观望后朝着车子走去。
可当他经过杨清清那白雪般的残躯时，内心仿佛被触动般将脚步停下。
凝视片刻，那隐秘草丛与高耸山丘已让他不再有冲动，那清理面容上瞪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小口也让他没有恐惧。
短暂犹豫后，他放下三大塑料袋的食物和水，返回店内找了两个空塑料袋套在手上，把杨清清拖回了便利店内贴着蒋清华放好，再把那件沾满血迹的粉白色裙子盖在了她的身上。
蒋清华与杨清清并排躺着，身上都盖着东西，没有曝尸于外，也算黄泉路上有了牵挂。
林木森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，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出门，拎着三大袋食物和水上了车，朝陈嘉华的方向进发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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