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梦魇了，贫贱界这里一片贫瘠，别说药了，就连水都是奢侈品了。
寒韶音轻轻把他搂在怀里，只能这样无力的把他搂在怀里。
你是否也曾期待这里有寒玉无情的身影，期待她的内心一直有你的影子，跨越爱与恨，只身来到这里，不需要出手救你，只需要遥遥相望看你一眼？
我知道，你一直期待。
从姑苏城门外，你明明发觉他是寒玉无情，却还是任由她挟持了大魔王，我就明白，心魂除了杀戮为性，还喜欢口是心非的自欺欺人。
寒韶音苦笑抱着幽冥千夜的，整个人呆滞的看着月亮。
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甘心在这里陪着你吗？
因为只有再这样的苦海里，我才觉得你只有我，我只有你。
或许你真的不会爱上我，可是这样就够了。
“阿音...”
怀里的他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憔悴。
“你醒了。”
她轻轻挪了一下。
“世子什么时候会救我们出去？”
“寒玉无情看着他很严，他不敢妄动，我们都知道如今魔族已经一片大乱了，世子能保全自己已非易事。”
幽冥千夜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整个人轻蔑的笑了笑。
“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总会梦见在夜城的时候，那时候...长生还很小，我虽然每日都忙碌的要死，可是却不知道疲惫。”
“阿夜，你又念旧了吗？你要永远记得是谁将你打入了这里，不是菩萨，不是命运，是寒玉无情！”
为何你身在苦海，却记起了她的好？
可是幽冥千夜还是悲伤的靠在树干旁，整个人闭上眼。
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把自己害的这般惨，自己还会拼命记起她的好？
他忽然伸手想触碰夜空中的月亮。
“宿莲公主当年杀了心魂的全族，我如今杀了寒玉奎文，想必已经两清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或许珈蓝神女说得对，这就是因果。”
他忽然感伤的对自己说，无论是挈伽还是寒玉无情，自己都曾经得到过一刹那的爱情，还有什么遗憾的呢？
绝境之中才能审视自己的心。
原来他的心里，一直都有她的影子。
“那一世，我们情缘浅薄，这一世情深缘浅，或许下一世吧，我们可以美满一点。”
该死，他居然可笑的还妄想有来世。
她那么厉害，总有办法生生世世看不到自己的。
“心魂你要犯傻吗？这个女人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。你居然还渴望和她有来世？”
“寒韶音，我对不起她，她也对不起我，既然如此，彼此亏欠，她就逃不掉了。”
忽然他垂下头，整个人捂着脸有些崩溃的落下了眼泪。
是的，他对不起她。
他一直都知道，他对不起她。
“我真的无法理解，一个天命就是为了杀你而生的女人，你有什么好留恋的。”
“爱与恨本就是无法理解。”
寒韶音扯住他的脖领子说；你要知道，你不杀了她，她也要杀了你，你竟然在贫贱界这个该死的地方告诉我，你还爱她？那我呢，我算什么？
“你算什么？你算是让我苏醒的咒师，你亲手开启了这场游戏，让你和我一般痛苦，这就是因果报应，当年你和我都折损在寒玉无情的手中，也是报应。寒韶音这场游戏你满意了吗？”
寒韶音愣住了。
忽然幽冥千夜有些失控的抓住了她的身子说；你不是咒师吗？你算的到那么多事情，你算得到了吗？我今日有多痛苦？你算到了吗？没有那些元婴，我再也不会功力大增了，可我心理对寒玉无情的恨意也都消失殆尽了？你算到了吗？
“还有用吗？就算你知道你当初所为是我的元婴所致，寒玉无情也不会宽恕你了。哈哈哈哈哈幽冥千夜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。你可以选择继续爱她，然后永远活在愧疚里成为彻彻底底的废物，或者你选择好好跟着我逃出去，帮助世子夺得大业。”
“不...不...”
幽冥千夜终于松手，整个人无助的靠在树干上。
“你个蠢货，你杀了他的父王，差点屠尽了寒玉氏族，我是她，我也会生生世世恨极了你。”
“不...不...”
他失控的站起身，然后丢下了寒韶音就跑了。
或许人崩溃的时候，和神一样。
都会张皇失措，为什么张皇失措呢。
或许希望一辆车撞死自己，让自己一了百了。
或许希望从天而降一条魔龙吞噬自己，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。
至少好过这样痛苦没有结果的活着。
或许带着贪生怕死，或者带着无尽的愧疚。
可是无论如何活着，都是痛苦的。
即使好好的活下去了，自己也要日日审视自己，审视自己曾经的月亮如今变成了刀刃，和自己不死不休的纠缠。
没有元婴了，他终于想起，寒玉无情是自己的谁。
他忽然想起新婚之夜，寒玉无情轻轻的坐在自己的身侧，不敢呼吸也不敢出声。
他想起过往那些美好，他们平淡生活的样子，他们热烈亲吻的样子。
是的，珈蓝放过了自己。
可自己的心，从未放过自己。
他甚至记起来，上一辈子挈伽的模样。
他们也曾月下亲吻，她抛弃了净土神女的光，如同祥云如世，直奔自己的宿命，努力的照亮着自己。
“我不要你欢喜，我要你平安。”
这是上一辈子自己临死前轻轻告诉她的话，自己倒在她的怀中，许是地动山摇的声音太响，许是周围苍生哭泣的声音太过震耳欲聋。
她从未听到。
为什么。无论哪个你，为什么都要不经过我的同意闯入我的目光里，给了我爱，也要给我伤痛？
挈伽你回答我，为何你要杀光我全家，囚禁了我？
寒玉无情你告诉我，你来告诉我。
“呼~”
寒玉无情此时浸泡在浴桶里，不知道为何今夜自己也寝食难安。
帝锦除了上朝很少给自己独处的时间，而自己有独处的时间总会想起幽冥千夜的那张脸。
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发凉了，她轻轻扯住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肩膀。
忽然一只灵蝶飞了进来，它轻轻的落在寒玉无情的浴桶边上，身上带着贫贱界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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