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天里，闻莺和宋潜机一路同行，宋潜机有时候在想，子夜文殊怎么会喜欢这样肆意横行的人？他是不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？
而闻莺只关心一件事，怎么还没遇到子夜文殊？难道她看错了？这次遇不到人？
两个人对着篝火各想各的心事。
“你到底哪儿来这么大杀性？”宋潜机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句。
刚才那队人，人家只是说了一句滚，闻莺又要动手了，他差点没拉住。
闻莺拿木棍戳了戳火堆：“我能好好收敛自己的情绪，前提是没人来招惹我。”
“有话好好说，你要是一直这样，咱们就要混成人见人打的魔头了。”
“我尽量。”
闻莺抱着膝盖走神，宋潜机叹了口气，他已经猜到了，闻莺要混进打猎的队伍，是为了发泄。
在这里，她找不到妖兽，就杀人。这一切肯定跟她的情绪多变离不开关系，练功练坏脑子的人好像是闻莺。
深夜，闻莺蓦然睁开眼睛，“这是什么？”甜香甜香的，有点像甜汤的香味。
“是精魅。”宋潜机提醒道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
“你别动。”
突然一阵声响，是歌声，没有歌词，只有婉转的吟哦之声，悠悠回荡在夜空中，很是暧昧。
宋潜机半点尬尴也没有，不仅因为闻莺在他眼里是个小丫头，还因为她现在就是个即将走火入魔的大麻烦。
他甩出一张符箓打在身后，直直贴上树干。
腥风刮地，黑云翻滚，遮蔽星月。
“嘶——嘶——”
声音来自四面八方，潮水般汇聚，重重环绕过来。
某种带鳞片的东西滑过密林草地，发出衣摆摩擦竹席的沙沙声。
密林中，无数血红竖瞳次第亮起，像一盏盏闪烁的红灯笼。
昏天黑地，腥风血瞳，忽有一声娇呼：“仙师！”
这女子的声音轻软娇媚，似在呼救，尾音颤颤，勾得人骨酥神摇。
烈烈风声、长蛇吐信声、女子娇呼声，铺天盖地，笼罩四野，弯月忽从云中钻出，微弱光亮泻入密林，照亮一张娇媚的芙蓉面。
乌发雪肤的美人藏在林中，只露出一张脸，声声唤道：
“仙师，你过来呀。”
“叫你呢。”闻莺的手已经搭在了琴弦之上。
“今来此地，不为夺宝，无意杀生，速速退去。”宋潜机没理她，高声冷喝。
“美人，他无趣得很，来找我玩。”风吹过闻莺两鬓垂落的的发丝，眉眼风流。
“好个丰神俊秀的小郎君，想跟奴家玩什么？”
这个精魅身姿曼妙，只披着一层薄纱，行走间美好的姿态一览无遗。
“如此美景，我弹琴，你跳舞岂不美哉？”
素手拨动琴弦。
高山古刹，青灯黄卷，仿佛有佛香袅袅，吹散了甜腻的香味。
此刻那只年幼的精魅已经彻底忘了自己要做的事。
周围的赤瞳蛇也静下来。
“她既然没有杀心了，你就放她走吧。”宋潜机开口劝诫，闻莺的杀心只会越动手越重。
闻莺认认真真弹着琴，琴声愈发清净，让人皈依。
精魅被自己御使的大蛇所吞，正是以身饲蛇。
闻莺收起琴，起身向前飞去。
“你去哪儿？”
“手痒。”
她站在高空，横笛在前，只听见刀光剑影，血肉横飞，杀意波动不断，让人烦躁不安，更何况智商低下的妖蛇。
小臂粗的蛇，大腿粗的蛇，树一样粗的蛇，大大小小纠缠在一起，腥臭味，和血腥味，不为饱腹，只为平复心里的烦躁。
有些年岁大的，意识到不妙，忍着烦躁逃离开笛声范围。
闻莺一路踩着树梢，追着声响和红彤彤像灯笼一样的眼睛而去。
宋潜机自认倒霉的跟在后面。
她弹琴还有的劝，吹笛子那是一定要杀过瘾，才肯收手。
子夜文殊，你他娘的到底在哪儿？
远处密林里，一个身穿盔甲，披风飘扬的身影正孤身一人坐在枯树桩上，如临王座。
一群人围在一旁打坐休息，似是守卫，更有身穿银甲卫士守在外围。
长夜漫漫，守夜的人发现了树林里的动乱，还有刺耳的笛声，竖起耳朵细听：“什么声音？”
声音越来越近，他高声喊醒了所有人，“警戒！”
“何事？”卫真钰沉声。
“回卫王，是蛇群，有音修赶着一群赤瞳蛇过来了。”
“谁这么大胆子？”众人议论纷纷，以为是敌人，拿起武器戒备。
李次犬高喊，“卫王在此，何人敢造次？”
卫王？
不认识。
闻莺没管他，血雨腥风里那管他是谁？
宋潜机奔上前客客气气解释，“我们兄弟并非有意，不知卫王在此，抱歉。”
李次犬问道，“你和吹笛子的人是一路的？”
“是，刚才正在休息，是魅精御使众蛇来到这儿的，我兄弟被它们打扰心里烦躁，这才追着不放。”
卫真钰也来了兴趣，谁这么大杀心？哪儿来的魔头？这笛声，不屠个上千人没这么大煞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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