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两日，皇后果然在天牢赐死红月。
红月临别之前，在破旧的素衣上写了一行血字，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喝了鸩酒。
红月的死讯传来，有人将血书拿了回来，送到清婉手上。
清婉看完那行字的时候，立马红了眼眶，情绪激动。
她向来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，可是在红月的事上，她真的太愧疚了。
明明知道胤褆会救她，可她还是忍不住痛哭了一场。
整个南苑，甚至整个十四府，人人都听到了她的哭声，撕心裂肺。
红烛和红影守在一旁，也忍不住跟着落下了眼泪。
就连大胡都打碎了南苑的门廊柱，后悔没有见到红月最后一眼。
张管家听到消息的时候，整个人晕了过去。
明明只是死了一个奴婢，可十四府却弄得好像死了一个福晋一样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红芊在北苑一处角落里，默默给红月烧起纸来。
从小到大，除了嫡福晋，就只有红月对她最好，红月也是她唯一的朋友。
虽然后来她在北苑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，但真心待她的，就只有红月和嫡福晋。
原本听说红月成了侍郎大人的义女，各家少爷更是争抢着要娶她进门，红芊可是羡慕了她好一阵子。
最后得知她会嫁给古朗的时候，红芊整个人都兴奋的跳了起来。
她就知道，红月是喜欢古朗的。
可谁想到好景不长，这事才没几日，红月就……
红芊默默地抽泣着，想着红月最喜欢钱财，就烧了好多的纸钱给她。
咣啷一声！
一只脚踢翻了火盆。
红芊吓得赶紧起身，她抹干眼角的泪痕，看清眼前的人。
“小……小姐？”
玉倩晗将火盆里的火熄灭，扬手就打了她一个巴掌。
“在十四府里烧纸，你这是不想好了？”
红芊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，一张红彤彤地小脸儿跟着垂了下来。
“小姐，红月是奴婢最好的朋友，奴婢特地找了没人的地方，想着让她在下面好过一些。平日里，奴婢瞧着那些人也都是在这里烧纸的。”
她向来顺从，只要玉倩晗吩咐的事情决不违抗。
可是这次，她也学会了解释。
生平红月待她那样好，她却从没为红月做过什么，如果连给她烧些纸钱都做不到的话，那她简直要愧疚一生。
玉倩晗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，扬手又是一个巴掌。
“你这是翅膀硬了，居然敢跟我回嘴了！把这些破烂东西丢掉，赶紧跟我回去。”
红芊双手捂着两个被打肿的小脸儿，执拗地站在原地。
“小姐，算奴婢求你，让奴婢给红月烧完这些，之后小姐怎么惩罚奴婢都行。”
“红芊，你是不是疯了？没看现在嫡福晋已经得罪了皇后吗？以后这十四府还指不定是谁说的算，你以为你这么做，就能得到嫡福晋的好感了？人家给你吃过两碗饭，就以为抱上大腿了！不自量力。”
玉倩晗再次踢了火盆一脚，将火盆踢的更远了。
红芊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一般，不自觉地攥起了小拳头。
“小姐，你太过分了！”
红月都已经死了，她竟还这么刻薄。
玉倩晗抬眸看她：“怎么？你要造反？”
红芊死死地盯着她，眼睛里难掩怒意。
“我要去告诉嫡福晋，当初给宁福晋提供她生辰八字的人就是你。”
“你敢！”
两个人争执起来，玉倩晗第一次沉不住气了。
她用手使劲儿地捂住红芊的嘴，接着拼命喊人：“来人，来人帮我把这个贱婢抓起来。”
红芊用力咬了她一口，然后拔腿就朝着南苑跑去。
奴才们听见喊声，跟着追了上去。
玉倩晗也拎起裙摆在后面追，千万不能让她把那事说出去，不然的话……
不但得罪了完颜清婉，就连纳兰忆雪也不会放过她。
毕竟那时她也是跟着宁宛然一起参与了谋划，尽管她什么都没做，但却也没告知两位福晋。
包庇也是同罪。
红芊拼命地跑，去南苑的路她再熟悉不过，她赶紧钻进一片林子里，猫着腰快速行进。
这条路，她曾经与红月在里面说悄悄话的时候常来。
后面奴才被树枝拦在外面，一边扒拉，一边往前走。
红芊已经快没了力气，远远地喊了一声：“大胡哥哥，救我！”
话音落地，奴才们就拿着棍棒上前将她擒在了原地。
“走，跟我们回去！”
红芊拗不过，气喘吁吁的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五六个人将她抬起，往北苑的方向走。
南苑北苑，实在是最远的距离。
红芊闭上了眼，她尽力了。
如果玉倩晗不让她活，那她也只能下去陪红月了。
两个人在下面，再也不要做一对苦命姐妹。
正想着，就听大胡一声怒吼。
“把红芊给我放下来。”
领头的奴才扫了他一眼：“这是我们北苑的事，轮不到你来管，让开！”
大胡一个健步上前，硬是把领头奴才的手腕掰了下来。
“红芊是我们主子喜欢的人，我就偏要管。”
听到这话，红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。
她这一生，最羡慕的就是红月。
做奴婢能做到她这样，那也算是人生赢家了。
她的主子从来不打骂，什么好的都给她留着，就连钱财也都给她管。
她吃过所有人不曾吃过的美食，有了所有人不曾有的尊贵身份，更是寻得了奴婢们想都不敢想的好郎君。
只可惜，红颜命短。
领头奴才疼得嗷嗷直叫，就差跪地求饶。
这时，清婉听到声音，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当她瞧着五六个奴才把红芊高高举起的抬着时，顿时皱起了眉。
“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？”
她声音嘶哑，气息微弱，可气场却比之前还要更大。
奴才们吓得赶紧把红芊放下来，跪在地上回答：“回嫡福晋，小的们是受……”
“嫡福晋，您还好吧？”
奴才的话还没说完，玉倩晗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。
“瞧着您一双好看的眸子都哭成了核桃，人死不能复生，请节哀。”
清婉瞥了她一眼：“红芊的脸是怎么回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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