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长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，白发苍苍，连眉毛都是白的，看上去就像是个从雪地里走出来的老怪物，乍一看，还挺吓人。
一双眼睛也因为岁月的缘故，被眼皮遮盖了多半，成了小眯眼，却闪露了过于执着的精光。
他身子骨看上去还算强健，但脊梁却已经略有些弯了，与蔺公站在一起，显得又瘦又矮。
骨如柴，肤又黑，让人一眼难忘。
怪不得都说他是个疯子。
单单看这表面，院长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。
“你这小子来了？怎么样？这书院里头可热闹？”蔺公冲着她招手，“快来见过山长。”
萧存玉走了过去：“您老怎么跑这里来了？不在太子府呆着教太子吗？”
走到跟前，又冲着白胡子老头道：“晚辈萧存玉，拜见山长前辈。”
“是个聪明样。”疯山长一直盯着她，眼神直接的让人害怕，“你早上是不是偷了我养的鸡？”
“……”萧存玉嘴角抽动了一下，“许是黄鼠狼吃了？”
“就是你。”疯山长眼神阴嗖嗖的，干裂的手伸了出来：“五十文。”
“……”萧存玉想走。
蔺公哈哈大笑：“你这个皮猴子，山长的鸡你也敢动？那都是他的心头肉！算了，这五十文我替你付了，下次可不许这样，你一顿吃得痛快了，山长不知要难过多久……不过话说回来，老兄弟，如今书院多了些人气儿，这一个月入账也不少吧？”
“还是不够用。”山长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充满了一股偏执的气息。
萧存玉有点害怕。
这白胡子老山长若是死了，绝对是个怨魂没跑了。
“哎，这么多的书，连打理它们的人手都不够，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书虫，咬坏了多少佳作……”蔺公也十分惋惜，“想当年，这里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蔺公声音顿了顿。
那时候，这里聚集了整个天下最意气风发的读书人。
他们谈论高谈阔论、各有所长，有人来自昌国，有人来自郦国，可从来没有人在意这些出身，他么只看才学，只谈文章。
就是没想到，会有那么一天。
战争来得太快，一部分郦国学子来不及走又不愿意降，客死异乡。
丰、昌两国的学子为了各国利益，也开始相互算计，好好一个乐土，却成了战场。
万钧书院，更成了众矢之的。
活着离开的郦国学子成了当初抵抗两国瓜分的勇者，他们有的从文、有的从武，努力想要护住家园，但同时也拖延了两国胜利的脚步，使得这场战争的消耗变得更大。
蔺公想起往事都忍不住觉得讽刺。
丰国和昌国，明明是战争发起的一方，却责怪郦国受害的百姓反抗的太激烈。
不过如今事情过去多年，这些事情再想也无用了。
他只是可惜当初的辉煌不在，万万千千的书籍只能喂虫罢了。
“过去的事情……不提了，我瞧着眼下也不错，这些个孩子虽然不太懂事，但也朝气蓬勃很有生气，若能将他们教导好，以后想维持书院也不算太难。”蔺公恢复轻松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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